对话《风险投资史》作者马拉比：风险投资如何改变世界！

12月13日20:00，湛庐大师行系列活动重磅来袭——【风险投资如何改变世界：

对话《风险投资史》作者塞巴斯蒂安·马拉比】——金融历史学家、两届普利策奖得主塞巴斯蒂安·马拉比将对话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副院长田轩、湛庐创始人韩焱，揭开风险投资重塑商业创新的密码。

风险投资是怎么发掘和培育那些充满个性的创业者的？是怎么进行管理创新，重写游戏规则，塑造当今商业世界格局的？又是怎么改变人们的思想观念，让象牙塔里的科学家愿意投身创业的？……

湛庐君整理了本次精彩对谈详细内容，以飨读者。

读懂风险投资的历史

就等于读懂一个时代

韩焱：大家好！我是湛庐创始人韩焱，也是《风险投资史》中文版的出版人。非常高兴能够主持今天的这场活动，主题是“风险投资如何改变世界”。

说起“风险投资”，在很多人的印象里，风险投资一直是神话般的存在，掌握着改变风向和创造巨额财富的密码。风险投资人们也为我们架起梦想和现实之间的桥梁，从无数天马行空的构想中识别出有价值的种子，然后不惜人力、物力和财力悉心栽培，最后他们会功成身退，赢得巨额的回报。所以，风险投资往往被看作能够点石成金、翻云覆雨的神话一样的存在。

但是，**大部分人对于风险投资的认知，其实只停留在很表面的阶段。**我读完《风险投资史》这本书，你会发现很多颠覆你从前理解的新知，风险投资所做的事情远比提供资金要多得多。风险投资如何改变世界？所有这些问题，你都可以在这本《风险投资史》里找到答案。

更重要的是，在当下，阅读这样一本讲述风险投资史的著作，也能帮助你更好地发现逆势而为的机遇。回顾历史，越是这样被称为寒冬的时节，越是新的技术突破和创新机遇诞生的时刻。同时从中国目前的状况来讲，政府也正在大力推动应用新科技来产生新的生产力，帮助实体经济取得更好的发展。所以，在当下这样一个复杂、多变的环境中，走近风险投资、读懂风险投资、改善风险投资、用好风险投资，对于中国来说尤为重要。

即使您不是风险投资行业的从业者，我们读到那些鲜活的成功和失败的案例，一定也会在你面临人生抉择、投资理财等决策问题时，也能有所帮助，借助那些风险投资大师和世界相处的智慧，帮你更好地解决复杂问题。

有一句话说得好，“读懂风险投资的历史，就等于读懂一个时代”。今天我们就和两位嘉宾探讨一下，风险投资如何改变世界？风险投资家有哪些独特的思维模式？我们能从风险投资的历史中总结出哪些不变的规律，更好地指导现在、预见未来？

下面我就隆重地介绍一下今天的两位嘉宾。第一位嘉宾，他就是《风险投资史》的作者塞巴斯蒂安·马拉比先生。马拉比先生是《金融时报》前编辑、《华盛顿邮报》的专栏作家，长期专注于经济全球化和金融领域，他撰写的文章曾两次获得被称为新闻界奥斯卡的普利策新闻奖。马拉比先生写作了很多和金融投资相关的书籍，之前湛庐也曾经出版过两本，一本叫《富可敌国》，讲述对冲基金的发展史，还有一本是《格林斯潘传》，也是获奖无数的畅销书。

今天参与活动的另一位嘉宾，是这本书的译者田轩老师。田轩老师是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副院长、国家金融研究院副院长、金融学讲席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兼任深交所第一届创业板上市委员会委员与第一届创业板并购重组委委员，曾任中国证监会第六届上市公司并购重组审核委员会委员和世界银行咨询专家。田轩老师在加入清华大学前在印第安纳大学执教，获聘终身教授。欢迎田轩老师。

风险投资如何运作？

风险投资面向未来，面临巨大的不确定性

韩焱：接下来我们就正式开始今天的对谈。首先，我想先问一下马拉比先生，您以前写过很多有关金融方面的书籍，像对冲基金史的《富可敌国》和《格林斯潘传》，您为什么要写这本新书《风险投资史》？这本书是写给哪些读者？您希望大家在阅读这本书的过程当中收获什么？

马拉比：非常感谢！

首先，我写这本新书是为了激励那些想要成为风险投资人的人或者想要从风险投资人那里获得资金的人，希望帮助他们了解风险投资行业是如何运作的。

风险投资一直是一个比较有趣且神秘的行业，因为金融行业的大多数分支领域都用数据、用定量的方式去为投资标的定价。比如我们会用市盈率或者其他的指标，都是和资产负债表有关的指标。但是风险投资人要考虑的处在早期发展阶段的创业企业可能还没有盈利，自然也就没有市盈率指标供参考，作为风险投资人你常常要面对的，是初创企业的两个创始人来到你的办公室，向你讲述他的梦想，你需要决定，你要相信他的梦想可以成真吗？他会是一个好的企业家吗？你觉得他有没有能力把梦想付诸现实？

所以风险投资没办法做量化分析，更多是采用定性的主观方式。所以，这是不太一样的。我想向人们说明风险投资人的思维方式。所有的金融投资都是在不确定性上下赌注，风险投资更是如此，而且面对的不确定性要大得多，所以也是做不了定量的方式，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让大家了解风险投资人是如何思考的。

韩焱：我想问一下田轩老师，您在翻译这本书的时候有什么样的感受？

田轩：刚才马拉比先生讲得非常好，他描述的是风险投资一个特殊的点，就是风险投资投资的方向都是面向未来的，所以马拉比先生也说了，他们没有历史的信息、财务的数据，追求的是高度的不确定性。我在翻译和阅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也觉得书里讲述了大量具有想象力、具有冒险意识的年轻人的创业故事，有些人你会觉得他很古怪，个性很特殊。然而，这些风险投资人在芸芸众生中选择了这些可能有极高的失败率的年轻人或者创业项目，当然一旦成功他们会有巨额回报，中间有很多有血有肉非常有意思的故事。

我在翻译的时候觉得，这本书确确实实帮助我们回顾了从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风险投资真正开始有雏形一直到本世纪2017年的时候，跨度非常长的七八十年的故事，我觉得马拉比先生这本书非常值得大家仔细读一读。

韩焱：这本书贯穿写了跌宕起伏的七八十年有关风险投资的故事，刚才也说到了风险投资改变世界。很用观众对风险投资不是很了解，我特别希望用一些吸引人的故事开始，帮助我们观众了解风险投资。

在这本书里面，给您印象最深的，或者您最想跟大家分享的故事会是什么？先请作者来跟大家分享一下，马拉比先生，您在这本书里写了这么多故事，您最想跟大家分享的一个会是什么？

马拉比：您刚才也说到了这本书里面有很多故事，我最先想和大家分享Facebook是如何获得融资的。最开始的时候，扎克伯格还在哈佛上学，当时大约只有19岁，他就创造了这样一个社交网络平台，而且在大学校园里一下子火起来了。当时平台有很多的用户，以此为基础，扎克伯格希望获得融资。当时所有风险投资人都对这个平台特别感兴趣，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平台在学生中非常受欢迎，他们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其中最知名的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就是红杉资本，大家在中国一定也听过红杉资本以及它的掌权人沈南鹏，它是最好的风险投资企业之一。

当扎克伯格去拜访红杉资本的时候，不仅迟到了，而且穿着睡衣，看起来像是刚刚起床的样子，他穿着拖鞋，还准备了一个PPT演示，介绍他的公司，但是他在PPT里面列出来的是你不应该投资我的十大理由，换句话说，他就是在拿这些风险投资企业开玩笑。所以作为一个风险人在进行投资的时候，有时候是比较困难的，因为你投资的对象可能会非常傲慢。尽管他们只有19岁的年纪，但是会大胆地取笑你，他们可能还会迟到，穿着睡衣，一副刚起床的样子。所以这是非常困难的工作。不像当我研究对冲基金行业时，看到有很多专家在分析着世界经济形势，研究数据和资产负债表，并做出各种预测，是非常严肃的需要缜密思考的工作。

但是实际在进行风险投资时，你需要和活生生的人打交道，他们可能彬彬有礼，也可能无礼得超出你的想象。

韩焱：确实这本书读起来非常有意思，以前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风险投资早期的时候，甚至连风险投资最能够帮助的年轻创始人，他们也是最需要风险投资的人，但他们依然对风险投资有很多误解，甚至有很多偏见，这非常有意思。

田老师，您觉得最值得跟大家分享或者最想跟大家分享的一个故事是什么？

田轩：马拉比先生提到的故事是一个很有趣的也是代表了风险投资的特点。风险投资改变世界毫无疑问是从1945年到现在的这七十多年的时间。风险投资推动了很多新的技术、新的产品甚至一些新的商业模式，Facebook毫无疑问是风险投资最成功的一个案例，风险投资人通过Facebook赚了一千多倍的回报。

但在（书中）这些故事里有两条给我印象很深。第一个，风险投资是一个改变世界的思维方式，因为从传统上讲，大家如果稍微知道一点统计知识，就知道一个大数定律，当样本足够多的时候，分布是一个正态分布。马拉比先生说了两个例子，中国的男性平均身高是170cm，你把所有男性的身高统计一下，平均是170cm，170cm的人最多，基本上是对称的，身高很高的或者身高很低的人190cm或者150cm的人比较少，实际上是一个正态分布。传统的金融学也是利用这种正态分布，来讲跟风险投资同时出现的资产投资理论，就是怎么投更多的资产，不要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投更多的资产，比如股票什么的来分散风险。

但是风险投资不一样，就像这本书的英文名字，叫做The Powerlow，所谓幂数法则或者指数法则。马拉比先生的书里面也在讲，它是一个长尾，绝大多数人都集中在靠左边，但是非常巨额的回报或者巨额财富的分布里面的人是非常少的。所以风险投资改变世界的一个很重要的逻辑、思维方法，我认为不是更多关注平均的正态分布，而是指数分布，也就是在投资的时候，不能平均用力，要更多关注一个两个明星级的项目，全垒打或者本垒打，然后能够赚取几十倍上百倍甚至上千倍的回报，把我所有的投资都覆盖掉，这就是给我的思维方式带来的一个重要的改变，不仅仅是帮助推动新的技术、新的产品、新的商业模式，而是新的思维方式，我们投资的是一个新的模式，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这是第一条。

第二，马拉比先生举的例子特别好，实际上风险投资投资的很多是一些年轻人，像马拉比说的 facebook 的创始人扎克伯格，他有一种玩世不恭的特质，面对风险投资人他可能迟到，穿着拖鞋来，甚至挑战你——你不要来投我。实际上这是风险投资对创业者、年轻人的包容，这是风险投资告诉我一个很重要的逻辑。

所以，我觉得风险投资改变世界，我想讲的就是这两条，一个是思维方式，还有一个是对投资的标的或者年轻人的一种态度，这才能实际上改变世界。

风险投资如何塑造商业和管理创新？

让初创型的企业更快成长、更快成功

韩焱：通常我们想要改变世界，更重要的是要把我们的main sense改变了，底层的东西改变了，很多的行为做法就发生了改变。

我在书里看到，风险投资不仅影响改变了包括很多特立独行的创始人推动了很多伟大产品的诞生，故事里让我印象深刻的地方还有一个，像刚才田老师讲到的在管理上、商业模式的创新上也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比如在书里讲到了一个故事，讲到当时风险投资人帮助天腾电脑建立虚拟公司，还提议基因泰克把早期的研究工作外包给现有的实验室，把所谓白热化的风险给化解掉。还有比如在投资行业引入了有限合伙制的结构，引入同股不同权的股权结构等等。所有这些风险投资人、风险投资机构所带来的管理创新重写了商业模式的游戏规则。所以我也想进一步问马拉比先生，您能不能给我们再展开讲一讲，您觉得风险投资为什么会催生了如此多重要的管理创新？

马拉比：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

关于风险投资激发创新的一个非常好的例子，来自中国的互联网行业，在20世纪90年代末期的时候，阿里巴巴、腾讯和其他一些早期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包括了搜狐、携程、百度还有网易这些公司。

这些公司在早期的时候，大多是从美国风险投资人或者美国风格的风险投资人那里融资的，他们的所有权结构大多属于海外模式，公司会给员工股票期权作为激励。

我也曾经和中国企业家邵亦波聊过，他创立了易趣，后来成为一名风险投资人。他告诉我，互联网风潮在中国刚刚兴起时，还没有员工股票激励的概念。在20世纪90年代末的时候，上海和深圳的股票交易所才成立不久，连股票也称得上是新概念，给员工分股权更是一种非常新的想法。他们看到了之后就在考虑能否把这种方法引入中国来，但对此并不确定。

当然，员工股权激励对于一些初创企业来讲是吸引人才的重要方式，因为没办法支付有竞争力的工资，但是能够给人才分一些股权，来激励早期员工多做贡献。

后来阿里巴巴也用这个方法招募到重要的人才，比如硅谷的资深工程师吴炯，吴炯离开雅虎，加入阿里巴巴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当时阿里巴巴给了他股权，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非常值得的。

所以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风险投资中最重要的事就是打造公司，风险投资人所关注的是如何让一个初创型的企业更快地成长、更快地获得成功，为此他们想出很多不同的方法，来让这些初创企业更加成功。我认为风险投资人拥有激发勇气的能量。当你创立一家新公司时，有时候会很担心，害怕失败。但如果有一个很好的风险投资人给你投资，这些投资人之前往往已经见过非常多的初创企业，他们会帮助你规避潜在的最大风险，同时让你拥有创建新公司的勇气。

如果你担心如何招募到最初的5名员工，风险投资人会给你一些建议，比如你可以给员工股权激励。那么如何才能找到有用的人才，这时风险投资人会说，我们认识一些其他初创企业的人，可以安排你们见一见，如果你们投缘，可以雇佣这些人。这是风险投资公司的做法，创造一种有活力的方式让初创企业发展得非常快，创造新的工作岗位，研发新的技术，甚至促进整个国家的发展。

韩焱：非常感谢您的分享！像刚才马拉比先生说的这样，风险投资成了一个新的产业之后，它可以帮助所有创业者还有新兴企业所积累的经验，帮助更多的年轻人、更多新的创业机构丰富他们的经验，虽然这个路他们没有走过，但是已经有无数的人都走过了，避免他们掉到更多的坑里面去，给他们更多经验的支持。

田老师，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田轩：这个问题确实特别好，因为我们进行学术研究时也发现，风险投资能够促进创新。一个国家风险投资资金进入的量越多，这个国家的创新水平越高。当然我不敢说中间一定有因果关系，但是至少有很强的相关性。

背后的逻辑我猜是这样的，因为风险投资本身就是一个极富有创新性的商业模式，追求的是极端的，在整个分工里面最靠右的投资的标的，而这些标的一定不会和最常见的投资标的一样，这些创始标的、创始人一定是离经叛道的、一定是放荡不羁的。正常的人看这个人会觉得真讨厌，这个人太没有礼貌了，这个人太没有修养了。我们在总结很多superstar，就是超级创业者的时候会发现，这些超级创业者会有我们日常的品质，比如很有自信心、很果敢、很毅力、很坚韧，但是还有很多很负面的词也经常出现在这些超级创业者或者超级独角兽的创始人身上，比如多疑的、冷漠的、孤僻的、不好接触的，甚至是吝啬的。

所以我经常会跟我的学生说，如果你看到你的朋友是多疑的、冷漠的、孤僻的、自私的，你要跟他交朋友，他未来有可能是超级创业者。所以风险投资追求的是这些极度的，在整个分布里面非常靠右的一些项目。它本身就是离经叛道的，这是对企业家精神的一种追求。

企业家精神是什么？企业家精神本质上讲就是想象力、热情、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它和一般的企业的管理者是不一样的。我也经常会讲，我们商学院是可以培养出企业管理者的，企业的CEO、CFO、高管，这些都没问题。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培养出创业者，因为创业者自然而然需要一些从零到一、从无到有的特质，而这些特质是VC风险投资能够捕捉到的，所以我觉得这是风险投资能够激励到创新的原因，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创新的商业模式。

当然马拉比先生的书里举了很多例子，像同股不同权，国内叫AB股，这种模式最早在2004年谷歌上市的时候，具有巨大的争议。同股不同权的争议就是，两类股票，所有人两类股票现金流是一样的，大家的分红都是一样的，但是投票权是不一样的，外边的投资人一股是一票，而创始人、VC是一股十票、二十票甚至三十票，这就具有天然的不平等，这实际上在美国在我们学术界有着巨大的争议：如果采取同股不同权，企业的高管是没有办法被换掉的，你做得再差，外面的敌意收购者是没有办法把你收购过来的，这在美国是广受垢病的。但是风险投资人贝托尔斯海姆投了谷歌，2004年谷歌上市，它是互联网企业中第一个采取同股不同权模式的，它的逻辑非常简单，就是对人类资本的保护和尊重。

这些超级独角兽的创始人一定不是我们正常人想的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正常人类，而一定是特立独行甚至是过度自信，甚至自大、自负、狂妄的技术达人，所以如果他进入到资本市场融资的时候，一定不会被很多投资者、特别是传统的投资者或者大众所接受，但是这种企业创新的源动力就来自于他们这些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你要保护它的人力资本，要尊重它对高科技型创业企业的创造性，就要赋予它所谓独裁的超级投票权，保护他创业的激情，保护他对于长期创业的热情，不会让他受到短期资本的干扰。所以《风险投资史》这本书里举了各种各样的例子，风险投资对于创新的技术、创新的模式的保护，是推动整个时代在过去一百年、几十年里面快速进步的一个源动力。

风险投资如何改变人们的思想观念？

风险投资让疯狂的的想象成为现实！

韩焱：您说得特别好，风险投资行业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创新。

我记得马拉比先生在这本书里面也讲到，红杉资本的创始人最后被问到，你投的这些企业做了这么多的创新，您觉得哪些创新特别棒？他说，本身我们自己这个机构就是一个最棒的创新，跟您刚才讲到的观点是一样的意思。

书里讲到了很多故事，也说到了有一大批创业者，尤其是在近几十年来，他们都是技术出身，有科学家、工程师、计算机科学家，这些人原来是研究者，所以他们骨子里是不屑于谈钱的，要离商业远远的。

后来正是因为风险投资人的努力，把所谓的风险投资文化普及，让这些科学家和专家们能够很好地理解并且意识到我自己可以成为某一项了不起事业的一部分，比如从当时的基因泰克开始，就起到了很好的带动效应，也使得所有的科学研究向实用成果的转化变得更加快速。

实际上，现在我们更需要这样的科学家和专家更多地投入到创业当中，其实两位已经讲到了很多。我想请你们再深入地帮我们讲一讲风险投资还带来了哪些重要的思想观念的改变？或者它建立了哪些新的思想观念？刚才你们也讲到了main sense很重要，能不能具体给我们展开说一说？

马拉比：首先我认为刚才田教授所讲得非常好，有的时候初创企业的创始人是很疯狂的，确实是这样的。

有一个例子，彼得·蒂尔曾经写道，最开始和他一起创业的人，都是在高中的时候自己会研制炸弹的人，他们在高中时会思考的事竟然是能不能自己做一个炸弹，这些人的确是非常疯狂的，但是在彼得·蒂尔看来，这些人非常适合创立企业，他也与这些人共同创立了PayPal和风险投资公司“创始人基金”。

风险投资做的是什么？风险投资并不一定改变人们的思维方式，因为这些人的思维方式已经非常疯狂，非常有创造力了。风险投资反而能够让这些人的想象成为现实，帮助他们扫除障碍。如果有些人在高中的时候制造炸弹，金融家和投资者可能会认为你太疯狂了，我一点都不想向你投资。乔布斯一开始创立苹果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最开始大家都拒绝他，没有人给他钱，因为大家认为他非常疯狂，他有时候不穿鞋，而且他看起来也很野蛮的样子，他有时在马桶里洗脚，他本就是一个很疯狂的人。一般的投资人会认为我不会给他投资，但最后还是有人选择了给他投资，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告诉投资者你应该接受这些疯狂的人。我不觉得风险投资人是在创造疯狂，但是他们确实在包容、接纳这种疯狂，我觉得这是最大的贡献。

韩焱：风险投资对这种疯狂的包容是很重要的。

田轩：我补充一下马拉比先生。VC在做尽调的时候，如果发现创始人有一个高速公路的罚单，我就会问我学生这是加分项还是减分项，一般当然会说这是减分项，但其实这是加分项，代表你拥抱风险的一个态度。

我给马拉比先生补充一下，他说得很对，在投资之前，能够容忍风险、拥抱风险。在投资之后，风险投资对失败的容忍也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说，我在投资之前，你这个家伙有些奇思怪想，有些惊世骇俗的东西，我能够包容。更重要的是，在投资以后，创业或者新的技术失败了，或者你的产品并没有得到市场的认可，或者你跟你的团队相处得并不是很好，所有人都离职了，这个项目现在停滞下来了，或者从传统意义上看，这个项目迎来了所谓的失败，这个时候风险投资对失败的容忍度是非常重要的。

因为这些被投企业是在做创新型的、探索未知的路径，在做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们一般做常规性的工作，VC是不会投的，比如我开一个五金店、杂货铺，VC不会投。VC投的是引领未来的一个技术、一个行业的项目，这种项目的失败率是非常高的，VC对它的容忍、对它创新的包容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做学术研究也经常研究VC对失败的容忍度，我们有一些复杂的模型去捕捉到VC对失败的容忍度，我们捕捉到VC对失败的容忍度越高，越能够包容这些初创企业、初创团队的失败，你表现得暂时不是很好，项目失败了或者产品不受欢迎，没有关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甚至第三次机会，让你不断探索、不断试错，这样的VC投资的企业，事后的创新是非常好的。

所以，我觉得在马拉比先生这本书里面，读者如果感兴趣的话，里面有无数这样的例子，他们在事前能够包容这种疯狂的、极具有个性的创造者，但是在投资以后，即使项目失败了，创业没有起色，他们还能够包容，只要看中了这个技术，就会注入源源不断的精神上的支持、技术上的支持、资金上的支持，帮助创业者走出最黑暗的时候，最后实现成功，最终他们也实现几十、几百倍甚至上千倍的回报，有非常多这样的故事。